离开秦晟后，我的演艺资源一落千丈。

身边所有人都劝我：回去认个错，服个软，一切问题就都解决了。

可我偏不。

我非要先在娱乐圈闯出一片天，挣出个体面，再以平等的姿态，向他索要一份对等的感情。

然而，秦晟却捧出一个和我有七分相似的新女主角盛烟，截断了我所有的资源。

这几乎把我逼得走投无路，只能退圈。

众人纷纷奚落道：“这下好了，想回头都没机会了。”

是啊，回不去了。

我苦心经营的那条回归之路，被他亲手斩断了。

1

和秦晟分手时，我心里憋着一股气。

我幻想着，日后在名利场上重逢，我能成为影后。

到那时，就算他想投资我参演的电影，我都得好好考虑考虑。

但现实却是——

我在商场开业活动的露天舞台上卖力表演。

而他，作为商场老板的贵宾，被簇拥在第一排正中间的位置，看着我在台上又唱又跳。

曾经作为资源咖的那份高傲与逼格，瞬间碎了一地。

赚钱并不丢人，我在心里不断安慰自己，可眼睛却始终不敢往他那边看。

我害怕在他的眼神里，看到和其他人一样的鄙夷与嘲讽。

音乐间隙，我听到一个女人甜美的声音传来：

“江老板开业，居然请到了苏月宁来站台，真是大手笔啊！”

“她现在价格便宜。”商场老板得意洋洋地回应着，不过对秦晟身边的女人仍是毕恭毕敬，“换作是盛烟小姐您，我可请不起。”

2

“苏小姐不懂规矩啊。”老板挡住我的酒杯，说道，“秦总的酒还没敬，怎么先敬我的了？”

我顿时尴尬不已。

其实我本不想参加晚上这场局。

只是结算出场费时，工作人员推诿说要老板特批。

无奈之下，我才不得不来喝这杯酒……看来这酒没那么好喝啊。

“宁姐出道就是秦总力捧的大女主，哪用得着懂什么酒桌规矩呀？”盛烟笑盈盈地插嘴解释道，“只是后来她收到国外大导的邀约，就看不上秦总的资源了。都说演上程导的戏，一只脚就跨进戛纳了。要不是那个项目黄了……在座各位，恐怕都没资格跟宁姐喝这杯酒呢。”

这番话引来了周围人的注意，大家纷纷讥讽道：

“原来是戛纳影后啊！那我可得来喝一杯。”

“我也要。”

“既然不是秦总的人了，那秦总的酒可没那么好敬。”

“先过我这关。”

……

看着挡在面前的十几杯酒，我下意识地看向秦晟。

他面无表情，眼神漠然地扫过我，然后有些无聊地晃了晃手中的红酒杯。

那模样，仿佛在说：我无所谓，你们随意。

我的心，一点点沉了下去。

曾经那个怕我伤胃，无论什么酒局都只给我点一杯橙汁的人，如今，终究是无动于衷了。

3

辛辣的酒液滑入喉管，如同一团火焰在身体里燃烧，胃也开始翻江倒海，我整个人仿佛置身于水深火热之中。

不知喝到第几杯，我眼前模糊，脚步踉跄了一下。

有人伸手虚扶了我一把。

就听到盛烟巧笑着说：“江总惯是会怜香惜玉的。”

说着，她叫来两小盏白酒，提议道：“不如跟江总这杯换成交杯酒，抿一口就算过了？”

一时间，众人纷纷叫好，都等着看我的笑话。

我远远地看向秦晟的方向，可眼前一片模糊，什么都看不清。

我忍不住自嘲一笑：我到底还在期待什么呢？

我端起那只小杯，将酒混入自己那杯红酒中，准备先干为敬。

“好了。”有人拦住了我的手腕。

一只骨节分明的手，端起了另一盏小杯，轻轻在我的酒杯上碰了一下。

秦晟喉头滚动，咽下那口酒，声音冷冽且自带威慑：“够了。”

4

“手术费筹到了。”我给经纪人发消息，让她安心养病。

发完消息，我再也控制不住，扶着路边的一棵树吐了起来。

一整天没吃东西，吐出来的全是水。

我扶着树缓缓蹲下去，蜷缩着腹部，咬着牙忍受着胃里的剧痛，冷汗直冒。

“外面的世界好玩吗？”一个男人居高临下地问我，还递过来一方手帕。

可他袖间却萦绕着一缕女人的香水味。

我用力拂开他的手，扶着树干摇摇晃晃地站起来，说道：“你少给我使绊子，我会过得很好。”

自从他捧出盛烟，我的片约就全没了。

在娱乐圈，不怕别人比你漂亮，就怕别人跟你长得像。

更何况，盛烟还自带资本。

在接下今天这场演出之前，我手上最后一个剧本，哪怕只是一个三番开外的小配角，也被盛烟抢走了。

秦晟却毫无愧色，淡淡地说：“弱肉强食而已。你在圈里混了两年，连这个道理都不懂？”

“别人可以对我弱肉强食，可你怎么能……”我匆忙咬住嘴唇，制止自己暴露对秦晟更多的期待。

秦晟低笑一声，上前一步。

他身材高大，双臂一撑，就把我困在了树干和他的身体之间。

“为什么我不能这么做？”他灼热的气息扫过我的耳根，我下意识地后退。

可这一退，却让我的背脊更紧地贴在了树干上。

粗糙的树皮硌在皮肤上，疼得清清楚楚。

【你就是不能。】我在心里默默重复着。

从前他生日，我买了对戒送他，却成了圈子里的笑话。

“胃口还挺大，还想结婚？”

“阿晟跟她结婚图什么？不会是图她的‘爱’吧？”

“苏月宁跟秦晟谈感情，就跟一毛钱不赚的富二代说自己自立自强一样可笑。”

“倒是看看自己脱得开阿晟的资源吗？”

旁人都说，我一收到程御的橄榄枝就离开秦晟，是见利忘义。

只有我知道，我离开他，只是为了以后有资格问他一句——你为什么不戴我送的戒指？

书名【女星断情路】，内容来自 「纸糊」。5

“哭什么。”秦晟伸手拂过我腮边的泪痕，说，“一个小配角而已，还你就是了。盛烟有个戏最近要开机，还有个角色没定，挺适合你的。”

“不用。”我一点都不想再沾染他的资源圈，更何况是给他捧的新人作配。

秦晟轻笑一声：“月宁，你就是犟。这次是你助理要手术费，那后面的复诊费呢？万一感染了怎么办？像今天这样赚快钱的机会，你又能有几次？第一次还能说是站人情台，第二次第三次呢？没有片约和曝光，你只会越来越不值钱。”

我死死咬住嘴唇，听着他把我仅存的一点体面一点点撕碎。

他粗糙的指腹划过我的嘴唇，勾了勾我的下巴，轻佻地说：“我耐心不好，别让我等太久。”

6

果然如秦晟所料，我没让他等太久。

经纪人看完剧本后，也说这是我唯一的选择。

“正好也给我争取点时间。等我出院，一定给你找别的出路。我知道你还在等程御那个剧本……就怕等导演出关，圈子里都没你这人了。”

……

签约时，我握着笔，久久没有落下。

秦晟也不催促，点了支烟，慢悠悠地抽着。

我不知道他在想什么。

也许他有报复的快感，有拿捏我的得意，而我，只有无尽的悲哀。

我们在一起七年，分手却如此草率。

他习惯性地阻止我脱离他的世界：“你要是敢去，就再也别回来。”

我第一次违抗了他。

那时我运气不好，影后什么的不敢想了。

我只想先有自己独立的事业，再告诉他我离开的原因。

我以为只是绕个圈子就会回来，没想到越走越远。

远到我快没力气再走回去了。

“拍完这部戏……你不要再针对我了，好吗？”我看着秦晟，他却没有回应。

“一部戏够了。”

7

开机前的答谢宴，我穿着和邀请函一起送来的裙子出席。

没想到，竟和盛烟撞衫了，而且我身上这条还是仿版。

一时间，周围那些看好戏的目光都聚焦在了我身上。

“苏月宁这是演哪出啊？想出风头，结果出丑了吧？”

“啧啧，以前高定随便买的人，现在都穿盗版了。”

“都来给盛烟作配了，还摆什么女主的架子？”

我死死攥着裙摆，看向秦晟。

他只是轻轻皱了皱眉。

“宁姐穿起来也很好看。”盛烟笑着打圆场，“听说角色定得急，宁姐还没见过导演。反正咱们演双生姐妹，不如穿一样的衣服一起给导演看看。”

她这话挑不出毛病。

可谁都知道，等我和盛烟撞衫的热搜一上，她穿正版，我穿盗版。

新人踩旧人上位。

她身上菀菀类卿的猜测，就会变成我过气的笑话。

“下次提前说一声。”秦晟微微不悦，但并没有责备盛烟。

他反而扫了我一眼，说：“怎么连正版裙子都认不出来了？这两年没穿过新款吗？”

“……”我的身体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。

我以为这条裙子是他送的，所以才穿。

甚至在见到盛烟之前，我心里还带着一丝隐秘的喜悦。

“好了。”秦晟要去应酬，匆匆说道，“我让秘书带你去换一条。”

“不劳您费心。”

果然，一部戏就够了。

够他捧的盛烟，狠狠踩在我身上上位了。

8

进组后，盛烟的女主角派头，比我从前有过之而无不及。

这部戏还在拍着，就有一堆其他剧本送上门。

有两次我还撞见她穿着旗袍上形体课，大概是在为某个民国戏的角色做准备。

但我很快就觉得不对劲：从商业角度考虑，现在几乎没人会拍民国戏，除非是文艺电影。

该不会……秦晟想让她去试镜我在程导那里的角色吧？

我瞬间惊出一身冷汗。

当初那部戏因为资金问题停了。

导演说正好打磨一下剧本，让我再等等。

虽然等得连导演都没消息了，但那始终是我一个遥远的希望。

“反应还挺快嘛。”秦晟毫不掩饰地说，“我已经派人联系导演了。盛烟长得跟你差不多，应该也符合程御的审美，还自带资本。我想不出他不选她的理由。”

看着他无情开合的嘴唇，我的心一点点下沉。

我下意识地拽住他的袖子，小声哀求：“你答应拍完这部戏，就不再针对我的……”

“这不是针对，是正常竞争。”他看着我绞在他衣袖上的手指，轻轻挑了挑眉，也没有甩开我，任由我拽着他。

我追问的样子一定很可怜，可我真的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样对我。

他残忍地给出了答案：“娱乐圈的位置没有谁是不可替代的。你也该明白，当初你闹着分手要追求的东西，有多不切实际。”

书名【女星断情路】，内容来自 「纸糊」。9

那天之后的戏，我都拍得浑浑噩噩。

正好有一场戏是我和盛烟起争执，她要扇我一耳光，这是正常拍摄。

她事先跟我道过歉，可我自己没躲开，硬生生挨了一下。

“啪”的一声，我的脸火辣辣地疼。

但导演还是皱着眉说：“月宁眼神有点呆滞，再来一条？”

收工时，我的脸已经红肿起来。

晚上回酒店，秦晟在门口等着，他神色不明地盯着我看了很久。

最后他伸出手，似乎想碰我，问：“疼吗？”

我偏过头躲开，自己准备开门。

可手却越抖越厉害，怎么都找不到房卡。

他叹了口气，软下声音说：“回来吧，我给你开新戏。”

我没有回应。

我用力握住手腕，止住身体不正常的颤抖，终于打开了门。

“你明知道回到我身边是你最好的选择，何必跟自己过不去呢？离开我之后，到处遭人白眼，被人欺负，值得吗？”

我忍不住想笑，却扯到了肿胀的脸，疼得差点哭出来。

“是挺不值的。当初我接一部外戏你就要跟我分手，现在却能倾尽资源支持别的女人去演。”

我用力闭上眼睛，强忍着几乎要溢出的悲哀。

“这样的感情，这样的人，确实不值得。”

秦晟用力按住我要关上的门，不悦地皱眉：“你什么意思？”

“什么意思都不重要了。”我麻木地看着他，“倒是秦总，现在是想进来，让我在床上求你给我角色吗？”

秦晟阴沉着脸，拂袖而去。

10

杀青宴前，秦晟派人送来一条我以前最喜欢牌子的高定礼服，应该是全球首穿。

裙子很漂亮，但我还是把它放回礼盒，穿上了自己平时最普通的衣服。

我只是个配角，没必要在杀青宴上出风头。

我只想安静地结束这一切。

秦晟被众人簇拥在中间，看到我后，眼神暗了暗，然后撇开了视线。

他阴沉着脸，再也没看我一眼。

直到盛烟来拉我去给秦晟敬酒。

我一下子被她颈上的项链吸引住了。

那是一颗土星项坠，定制彩宝闪闪发光，刺痛了我的眼睛。

秦晟大学时辅修过天文学。

他说遇到难题，去看一夜星星，就能冷静下来，站在更高的维度做决策。

后来每年我生日，他都会送我一条行星项链。

闺蜜笑他省事，我却觉得浪漫，因为他把自己喜欢的东西送给了我。

只是收到第五颗的时候，我心里开始有点失落：我们就一直这样下去吗？

但我很快又自我安慰：或许等集齐八大行星，他就会送我一枚婚戒吧？

靠着这个幻想，我在他身边熬过了七年。

我越来越不确定自己在他心里的位置，胆小到离开时都没敢问他答案。

但现在，我明白了。

第八颗行星，正戴在别的女人脖子上。

11

我想从秦晟的脸上找到一丝破绽。

可他脸上只有得意，仿佛在说：“你以为自己有什么特别的？”

我忍不住笑自己，从前的期待是多么幼稚。

什么八大行星，不过是批量生产、给金丝雀玩的石头罢了。

盛烟纤细的手指抚摸着那颗星星，得意地说：“这是我的杀青礼物，秦总刚送的。”

“嗯，很漂亮。”我点点头，笑着说，“其实这个行星项链还有另外七颗。明天我让人给盛小姐送来，凑成一套，就当我的贺礼了。”

秦晟一怔，脸色立刻阴沉下来，连垂在一侧的手都紧紧握成了拳。

12

酒是盛烟先举杯敬的。

秦晟喝完后，看向我。

他既不举杯，也不说话，冷着脸盯着我，显然不想让我轻易敬完这杯酒。

我笑了笑，缓缓举起酒杯，然后将酒横倒下来。

透明的液体倾泻而下，在我和他之间划出了一条清晰的界限。

这不是“敬”，而是“祭”。

“秦晟，这九年，就到此为止了。”

13

“去年推掉的那个恋综，还有机会争取吗？”

“你终于肯接恋综了？！”经纪人瞬间激动起来。

以前秦晟定下的一些规矩，就算分手了我也一直遵守。

但现在，我没什么可顾忌的了。

秦晟来找我的时候，我正在看我“cp”的资料。

节目组规定，两人正式见面时要为对方准备一份礼物，而礼物自然要建立在了解的基础上。

秦晟一进来，目光就落在了电脑投屏上。

屏幕上，一个年轻男人抱着吉他，略带挑衅地看着镜头。

他有一张精致完美的脸，嘴角挂着笑，眼底却满是嚣张，他就是当下最火的创作歌手晏维。

“你怎么敢的啊？苏月宁！”秦晟握紧拳头，转过身，愤怒地盯着我。

我关掉正在播放的晏维的音乐，轻声提醒他：“项链都收到了吧？”

虽然项链是给盛烟的，但我想她没胆子收这么贵重的礼物。

“我的意思你应该明白了。”

秦晟脸色彻底阴沉下来，冷冷地说：“……如果你是想激怒我，你做到了。立刻推掉这个综艺，乖乖回来。只要你听话，我能让你一辈子有戏演。否则……你知道我的脾气。闹大了，你就下不来台了。”

投屏的光洒在他身旁，映出他眼底的愤怒。

这是我熟悉的他生气的样子，可我却觉得陌生，仿佛从未认识过他。

“这个综艺我一定会去。

书名【女星断情路】，内容来自 「纸糊」。